《挪威的森林》,在高中时就看到还在读初中的表弟在看这本书,还有一本《再袭面包店》。当时我还不知道村上春树,接触到的信息远远没有生活在广州的表弟那么丰富。但正如我对他天天哼唱的《双截棍》表示不屑一顾一样,我也对《挪威的森林》没太在意,本能的觉得那是年轻小孩爱看的哀伤青春之类的东西,那时的我,大概就像永泽一样:“不是说我不相信现代文学。我只是不愿意在阅读未经过时间洗礼的书籍方面浪费时间。人生短暂。”

到大学了,如饥似渴的在图书馆借书看,却依然丝毫没有想到过去看这本书,可见第一印象的作用是多么根深蒂固。

但书中多次提到的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却是我很喜欢的书,英文看了一遍,中文看了两遍,还是在深夜里楼道昏黄的灯光下看完的,从此列入我最喜欢的小说之一。

来到北京,我养成了每天早上在公司的班车上看书的习惯。终于轮到它了。用了一周把它看完,然后今早一口气又重头看了一遍。

但这本书和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几乎完全没有共同点,如果硬是要扯到一块的话,就是那淡淡的平铺直叙的文字和这些文字中包含的孤独、死亡、宿命之类的东西。盖茨比的悲剧不在于他的结局,而在于他所沉迷的赖以生存的幻想,早已不是甚至原本就不是那个样子,但他却沉迷于中走不出来,即使没有最后的结局,当维持其活下去的信念倒塌时,他也必然会走向死亡。而对于直子,虽然她也迷失在过去的世界里,但那个世界是真实的没有欺骗的地方,她所处的现实世界,同样如此,只是年轻的她被死亡的阴影压的喘不过气来,那里有她的姐姐,有木月。他们在一头拉她过去,渡边在另一头拉她回来,但她终究还是过去了,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爱渡边,或者,只会继续分裂直到崩溃,去了,就能永远21岁。

到底是姐姐的死,还是木月的死对直子影响更大已经不重要。但是木月为何要自杀,往复杂了说,能说的太多,往简单了说,自杀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原因。这个十七岁的孩子,把渡边作为连接外界的纽带,所以他在渡边面前压抑自己的不快,只呈现自己最好的微笑,实际是他一直在努力坚持的活着,努力的对世界微笑。可是在打完最后一局台球,说了句“今天我不想输”后,还是选择了死亡。死是一种抗争,还是一种屈服,我不知道。

我想起了我小时的几件事情。

小学一年级那一年,父母在广州打工,我就是所谓的留守儿童,住在姑妈家。即使有个表哥在一起,我却仍然过早的体会到了孤独。最怕的是黄昏,姑妈在灶上做饭,姑父还在田地里忙,表哥不知去了哪里,我一个人蹲在门口,或是坐在屋后的山坡上,看着夕阳落下,周围慢慢变黑。然后不断的在脑子里想,我是谁,我为什么在这里,我要是一直不动会怎么样。那种景致下,连个 7 岁的小孩都会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,只是赋不出那种词语而已。所以在后来读到“野旷天低树,江清月近人”这种诗句时,我总是很沉迷。

初中时,为了生计,父母也都出去打工,我住外婆家。我终日和一群同样的留守小青年混迹校园和街道,干着拉帮结派拜把子的事情,甚至周六也不回家,到同学家里通宵打游戏或者看电视。少不了也有打架活动,但庆幸的是,我一直保有着我引以为豪的正直,所以那时的岁月回忆起来,并没有后悔和遗憾。但是当周围安静下来后,孤独感仍会侵袭过来。一次深夜里,和一个哥们走上了宿舍楼顶,没有栏杆。看了会星星后,我们来到楼顶的边缘,他停了下来,我继续往前几步,只差一步就能掉下去了。一个声音在大脑里说,往前迈吧,看看会是什么样。另一个声音说,还是回来吧,去了父母怎么办。当然最后还是退回来了,但我确定当时不是因为害怕。

至于绿子这头象征着生命的小鹿,我不敢多想。书的开头:

我想起自己在过去人生旅途中失却的许多东西—-蹉跎的岁月,死去或离去的人们,无可追回的懊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