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周前的一天,作为刚入职的新员工,我和几位新同事早早的来到了公司,却发现工卡没有实验室门禁的权限,于是一行人就在实验室门口等着老员工来开门。

五分钟过后,一位约摸五十多岁的清洁阿姨路过,我们问了句:“阿姨,这个门怎么才能打开阿?”阿姨停了下来,回答道:“这个门只有你们实验室的员工才能打开,我们平时搞卫生都是要你们开门才能进去的。”一来二去,我和她聊了起来。同行的几位同学或是上洗手间,或是打电话去了。

不痛不痒的聊着,我正觉得这阿姨的口音很耳熟时,阿姨问,你们实验室没有武汉的人吗?我恍然大悟,说,“阿姨,您是武汉人吧,我也是湖北人,孝感的!”阿姨顿时仿佛遇到了故知,跟我攀谈起来。

聊着聊着,我了解到了这位阿姨的一些情况。她住在黄陂,武汉的一个附属地。

阿姨说,你们在这里工资挺高的,就是挺累的,我看他们中午都直接在地上铺个垫子就睡了。

我说,你们搞清洁也挺累的吧?

她说,还好,其实这边不累,很轻松,就是钱少,一个月才 1500。每个月还要租房子吃饭,哪里还有剩下的钱,所以我还另外找了个活,在食堂打饭,每顿饭 13 块钱,还包那一顿的饭,我女儿也在食堂上班呢。而且在食堂餐线上班有个好处,可以偷偷的藏个馒头什么的,我一般都把馒头放到衣服里藏着。可能忽然觉得给我说这些有些不好意思了,加了句,“这也是她们教我的,要不然每个月真是剩的太少了,对了,我在 XX 区的食堂,你中午去那里吃饭吧,见到我了打个招呼,我怕我忙了认不出你!”

我忙说,好好好!其实没告诉她,我一般不会去那个食堂吃饭的,因为太远。

还没有人来开门,聊天在继续。

她说,你们现在也到了该行孝的年纪了,父母把你们供出来真不容易。

我说道,是啊,阿姨您的儿子也跟我们一般大了吧?她说,“二十八了。”我说,“比我大两岁,阿姨您也到了该享享福的时候了。”

这个时候,她的脸色忽然暗淡了一下,一句话咽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:“他好赌。”

于是,什么话也不需要多说了,“赌”这个字,在电影里,意味着各种可能性,但是在农村,“好赌”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情:家不成家,穷困潦倒。

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。

幸好,不一会,实验室有人来把门打开了,阿姨说,你进去忙吧,以后吃饭记得去我那里啊,我给你多打点,但是一定要给我打个招呼,中午餐线上人太多,我不一定能认出你。

进了实验室,工作了一会,那阿姨进来搞卫生了,我和她点了点头,笑了笑。

看到她笑容满面,我觉得很舒服。

这时,有个同事进来了,看到他的位置前有一滩水,应该是晚上空调里面漏的。对低头扫地的阿姨冷冷的说:“这地上怎么这么多水?怎么回事?搞一下吧!”

于是,我看到阿姨带着笑容的脸又黯淡了下来,出去拿了拖把,迅速的把那滩水拖干净了,然后又迅速的出去了。